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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姑娘探春为何堪称是金陵十二钗中的奇女子

编辑:奇闻趣事 2023-12-18 18:43 浏览: 来源:www.hndggw.com

  探春,作为贾府的三小姐,前面有贵为皇妃的大姐和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二哥哥,左右有才貌双全的宝黛,探春不过是个配角,太平时期看不出她的好,甚至有她不多无她不少,探春和迎春惜春一样,身为贾府的正牌主子,却是被冷落被压抑的对象,探春却是花丛中最为刺眼的一朵,她没有黛玉超凡脱俗的美,也没有宝钗的心机,甚至不具备湘云的爽利,她却是最冷静睿智的一个,而且眼光犀利,她有才识,虽然吟诗作赋不是她的长项,她却具备了那个时代的女子所不具备的管理才能。

  红楼中有个很有趣的现象,凡是不是贾府的人都自觉和不自觉地象进入贾府,而真正是贾府中的人却拼命地想走出去。贾府中上下人等对亲戚家的女孩比对自家的女儿还要关注,原因很简单,自家女儿“迟早是要出阁的”,而外面的女孩却有机会成为贾府的少奶奶,自然要善待,贾府的小姐反倒成了二线甚至三线人物。自黛玉入府三位小姐亮了一次相后一直到十七回元妃省亲才被提到,且只是应景,一笔代过,甚至连台词都没有一句,足见其不受重视到何种程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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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元春自然不说了,她只是贾府身份的象征,一个招牌而已;迎春是早就灰了心,随波逐流,得过且过;惜春小,又没父母,只有个不问冷暖的兄嫂,等于没有亲人,自然也没有能力,只好出家;惟有探春不甘沉沦,说“我但凡是男儿身,早就出去做一番事业了。”可见立志已早。就是留在家中的三个女孩名字也很别致,一个“迎”,逆来顺受,被动无奈;一个“惜”,可悲可叹;惟有三丫头用了个颇为主动的“探” 字 ,这么多女子中也只有她是有这个胆识的,她虽然是贾府中人,却置身事外,以一个旁观者的眼光冷冷地注视着大观园中的勾心斗角。

  尽管对贾府的三位小姐着墨不多,作者对探春的描写简洁而干脆“俊眼修眉,,见之忘俗”,几个字就勾勒出一个精明能干的女子,而且顾盼神飞,秀美中掩饰不住的英气,比之湘云一味的憨态,探春更能杀伐决断一点,这是探春给人的第一印象。

  说到探春和亲生母亲的关系,表面看探春很是,有点忘本,只想攀高枝,客观得说,在这样一个是非之地一个无依无傍的弱女子又能如何?这点上实在探春的处境还不如迎春,迎春虽然表面上被人遗忘,没了母亲,名正言顺的孤苦,多少都博人同情,探春却有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同胞兄弟,偏偏这两人都是上不得台盘,反过来处处拆她台,而且在贾府中几乎是人见人憎的角色,有还不如没有,探春也不是故意要去忘本,而是环境逼迫。探春对的态度其实是非常的无奈,名义上有母亲,这个母亲也不见得对女儿有什么爱意,相反的却是“倒先来作践”,探春倒有心回护,可惜兄弟母亲都是扶不起的阿斗,探春无奈之下只好劝母亲“回去煞煞性子”,本来是争无争,何必事事出头?偏偏这两个人都是只喜欢争闲气的,招事生非,探春也只好“哀其不幸,怒其不争”了。

  没了父母兄弟的依靠,“才自精明志更高”的探春只好自己保护自己,她的自我保护跟不问是非和不恋红尘的姐妹比,更多了积极与主动的成分,在老祖宗错怪的时候,精明的她及时出来解围,就立刻博得权威人士的认可,也给她日后协理大观园带了契机。就在众多儿女沉醉在“风月情浓”之中时,探春却早早看透了繁华背后的衰落,“百足之虫,死而不僵”这句话在开篇冷子兴介绍贾府时就提到,并且明确指出贾府现在是“一代不如一代”,已经是走下坡路了,大观园中只有探春说过相同的话,可见也只有探春看到了衰败的本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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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探春在暗自担忧的思考着自己以及整个代表封建王朝的家庭的前途。“年里去赖大家,你也去的,你看他那小园子比咱们家的如何?”可见这件事探春是谋划已久,在别人只顾伤春悲秋的时候,这位女子却是在关注经济之道。跟同样担忧未来而一味搜拣财物的凤姐比,探春却是在思考变革之道,大观园成了她小试牛刀的实验田。

  凤姐小产不能理事给探春制造了不可多得的机会,管理大观园成了她在出嫁之前最辉煌的一笔,一个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弱女子,居然在大观园中雷厉风行地展开了一场变革,“窃尧舜之词,背”,连最不肯服输的二奶奶也不得不说“ 她虽说是个姑娘家,心里却事事明白,不过是言语谨慎;她又比我知书识字,更厉害一层了。”凤姐的才能多少都有与生俱来的天分,赌的是心劲;而探春的才能却是理论与实践的结合,赌的是智慧。探春用人也是唯贤举之,不论亲疏贵贱,推荐的娘管花草,反倒是宝姐姐惟恐落下话柄,转了个弯子,推荐了莺儿的干妈,既得了实惠又得了名声。

  探春掌管大观园之初,倒是各得其所,井井有条,表面是上上下下都口服心服,仔细阅读文章就会发现,真正高兴而且拥护的其实只是贾府中最下层的仆人。大观园的上层主子们虽然表面上没有异议,没多久二层主子甚至三层主子们就开始闹的沸沸扬扬了。

  第一起事故从怡红院开始,与干娘为洗头吵了起来,他干娘的理由是“一日叫娘,终身是母。她排场我,我就打得。”这道理在是行的通的,在大观园却犯了忌,出面“便是你的亲女儿,既分了房,自有主子打得骂得,大一些的姑娘姐姐们打得骂得……越老越没了规矩……”芳官的干娘原是最低等的杂役,怡红院原是她到不得的去处,很多做粗活的奴仆原本是进不了这清净之地的,就因为探春的改革让他们可以在院子中自由出入,甚至还掌握了一定的权力,甚至敢在宝玉面前教训女儿,自然也就越了一干人的权,也难怪袭人等要出面了。

  接下来一句话才道出了问题的实质“这一到地上的东西是我姑娘管着,一得了这地方,比得了永远基业还厉害……一根草也不许人动……”。有了责任分工,又和自己的切身利益挂了钩,这些生活在底层的婆子们自然是看到了希望,兢兢业业打点自己的基业,却使得本来可以为所欲为的“姑娘们”没了施展的地方,花儿草儿都不能乱动,连最为安分守己的宝姐姐的丫头都赌气说“别人乱动乱掐使不得,独我使得。”贴身的丫头完全可以作为主子的代言人,这话出自莺儿的口,可见探春的制度实在是侵害了某些人的利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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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莺儿因为折了柳树与春燕的姑妈有了纷争,这矛盾就闹大了,“连亲戚家都得罪了”,更不要说自己家里的人了。接下来赵姨娘因为蔷薇硝的事被纵恿着出面打了芳官,大闹一场,矛盾这才白热化,直指探春了。文中有句特含糊的话“外面跟着赵姨娘来的一干人听见如此,心里也各各称愿,都念佛说‘也有今日。’”这句话来得突兀,究竟赵姨娘打芳官能称了谁的愿?肯定不是怨恨芳官一干的下层人,因为接下来文中就特别交代了一句“又有那一干怀怨的老婆子见打了芳官,也都称愿。”那么前一句是指的哪些人?自然就是背地里怨恨探春的人了,没有比亲生母亲丢丑更能让探春塌台了,就称了愿,也就难怪探春有苦说不出,只得埋怨母亲“你倒先来作践了。”

  探春至此已是腹背受敌,推行的改革制度也就举步唯坚,而且接下来的事态开始失控,“没有的都闹了出来”,丢东西渐渐丢到了王夫人房里,更可怕的是,清净的大观园竟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,聚众赌博,私约偷情,两件大事都出在迎春房中,这里的贾府“懦”小姐扮演了什么角色实在让人暗自心惊。到了这一步也不得不说探春的改革和管理最终是失败的,局面的失控让探春,也就管得懒心懒肠,连称病不起远离是非的黛玉也看出端卯,笑说“你们日日说人夜聚饮博,今儿我们自己也如此,以后怎么说人?”探春并没有接话,可见已经无可奈何,只好随波逐流了。

  大观园的现状在统治阶级看来是在探春手里变得了,到了这一步,王夫人出面,终究还是凤姐出山,关了门来整顿,夜搜大观院实际上是正式收了探春的权。探春也无能为力,搜秋爽斋的时候,探春的话很有深意“我们的丫头自然都是些贼,我就是头一个窝主。”不止是探春,哪房的丫头没有主子撑腰又怎敢折腾?探春自己心知肚明,因为才有下文“可知这样的大族人家……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,才能一败涂地。”这句话其实是整本红楼的中心,这个中心点由探春说出来,足见探春才是中间最清醒的一个人,她一个人清醒也是无能为力,只有“退步抽身早”,以后探春再无出彩的机会。

  宝玉的“姽嫿词”并不是空穴来风,乃是作者对探春的一个“不期忠义明闺阁,愤起恒王得意人。”“何事文武立朝纲,不及闺中林四娘。”被探春闹得沸反盈天的大观院由宝玉的生日起,到凤姐收权又回到原来歌舞升平的局面,这种粉饰太平的局面是最高阶层愿意看到的。探春在沉寂之后只能开始思索自己的未来了,我说倒不如小人家人少,虽然寒素些,倒也,大家快乐。我们这样人家人多,外头看不知我们千金万金小姐,何等快乐,殊不知我们这里说不出来的烦难,更厉害。已经灰心到极至,萌生去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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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迎春出嫁,探春没有任何表态,她心里是很清楚的,下一个就是她了。探春的远嫁作者是作为悲剧来写的,其实却是继改革大观园之后探春做出的最为积极的决定,既然大观园已经伤透了她,并且势必会埋葬她,那么利用婚姻为自己选一条的路又未尝不可,如果不出去,也不过是落到迎春和湘云那样的地步,以探春的脾气只怕会更糟,嫁作番国王妃,却为她提供了一个新的机会。

  “一帆风雨路三千”,既然是乘船,断然不会是嫁到西域,而是漂洋过海,大胆点猜想,近点想可能去了日本,远点那就是直接去已经是资本主义社会的西方。赛金花一个烟花女子到了法国,俨然成了大使夫人,被捧为公主,更何况堂堂一侯门千金,而且是名正言顺地做了王妃,以探春的才识到了外面应该可以,自己“做一番事业”,就算出去后不如意,也比留在大观园中等着看得见的结局好过十倍。

  “把骨肉家园齐来抛散”,可见大观园已无所留恋,探春去的毅然决然;“从今分两地,各自保平安”,前途莫测,探春已有思想准备;“奴去也,莫牵连”,她是绝不会再回头了。这一走,探春就走出了襻笼第一关,以后的生活就全靠她自己了, 以她的勇气和决断,完全可以博出一个奇迹,活成一个传奇。《》中探春所占的比重并不大,作者却是真正敬仰她的。宝玉生日,怡红园夜饮,各女子抽签,不外是“风露清愁”“武陵别景”,脱不了男性社会的附属物,惟有探春,作者安排的却是“瑶池仙品”,可见也深知探春必不会久做池中物,她是中的另类,也是全书中最积极和最自觉的人物。